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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肆: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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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肆:亂(四)

“你不想改變,便不改變吧,縱使我不讚成,也會尊重你的決定。”我說道。

我也心生出一種倦怠。易婳輪回轉世尚是宿命,我到魏朝來,那個像神仙的男子說“他”在等我,我連他是誰,為何要找他,如何才能找到他,都完全不清楚。其本質莫不是和易婳一般,是我前世欠了那人?

“易婳,你——可憶起最初的錯誤?”我問她。欠了理應要還,易婳真的還清了這筆最初的債?

易婳微楞,沒想著我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死小孩,我極不容易才把過去拋開,你卻是讓我再回憶一次?過去的已是過去,不該再想,就讓那個最初的錯誤湮滅逝去,今後還有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你當真能夠拋開?”即使她找到宿命之人,可那個最初的錯誤難道不需要解決?

“琴人真是討厭鬼啊,你很不希望我能脫離生生世世宿命的糾纏?”易婳泫然欲泣狀,哀怨的看著我,眼裏秋波閃爍。

額,好吧,我錯了,我不該繼續戳她傷口。

其實真能拋開就好。世間能灑脫拋開的,寥寥無幾人。

“事已至此,今後你打算如何?”離開過去,放眼未來,未來才是最有無限可能的希望。

“我想繼續守著婉娘留下的風月閣。一日是風月閣的主事,便一輩子都是。”她婉然一笑。

“哦?莫不是你也要學著婉娘守了風月閣半輩子之後,才肯披上婚衣嫁人吧?”我打趣她。

“學著婉娘守著風月閣至半老徐娘才嫁人,我的人生這般未免太過可憐。之後本不打算嫁人,可被你這麽一說,卻覺得我豈不是比婉娘更不幸?倒不如,我趁現在便趕緊嫁了——琴人,你娶我可好?”易婳明眸一轉,丹唇吐出足以推翻高山掀起海浪的驚人話語。

可憐我正在喝茶,聽她說讓我娶了她,心裏的詫異和驚異讓我措不及防,立馬噴了出來。可惜了能夠清目降火壓驚紓緩的荷茶。

“你該不會開我玩笑吧?”我抓過衣袂隨便擦嘴,趕緊和她確認。我沒聽錯吧,沒聽錯吧?

“你認為我在說玩笑話?”她看著我,眼神很是認真和堅持,不像在說笑。

“美麗的易婳姐姐,我何德何能敢把你娶回家?我也是女的……”雖然別人以為我是男子,雖然我也的確以男子的身份過了好幾年,但不代表我真是一個男人,可以娶她回家。

“你有才華有膽識,我很欣賞,如何不能娶我?至於你是女子,你不說誰人知曉?”她逐條反駁我的借口,“何況,我只是想你把我娶了,我便不會落得多年以後仍舊孤身一人孤苦伶仃的過下半輩子的處境。”

她說得後半身如此淒涼無助,我若不從就是害她孤獨終老的罪魁禍首,讓我無法反駁。很想說也許會有別人像等待婉娘一樣不介意她的年齡不介意她的身份把她娶回家的,把易婳也娶了,可她那時的心裏還有再裝下別人的空位?

“不行,墨書知道我們要成親,他會殺了我的!極有可能我們拜堂至半途他把你給劫了,爾後頂替我新郎的位置同你成親!又或者他不會放棄你進而想方設法阻攔我們成親呢?”我說出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其實這些個情況,我還真希望倘若我和易婳真成親時墨書能夠有一番動作破壞這場眾人不知的鬧劇。

當然,他把我殺了這個可能我還不希望成真。

之前他都能不顧我是他師兄揍我,若那時知道我搶了他的女人真會有極大可能殺我滅口。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這倒簡單,讓劍侍看著他,你其餘的師弟再從旁攔著只讓他觀禮不讓他搗亂便可安然無憂。”易婳說得很是容易。

說得是很容易,施行起來論劍侍的能力是可以輕而易舉對付墨書,但我的師弟們恐怕得遭殃了,畢竟一個人瘋狂起來可以有無限潛力。

“易婳,你真是……手段雷厲風行!”嗚嗚嗚,易婳是打算讓我見識一番墨書的沒有最瘋狂只有更瘋狂麽?

這種雙重阻攔的方法,讓墨書毫無辦法,道理上行得通,只是不知師弟們是為了我的幸福著想而聽從我的吩咐,還是同情墨書為他兩肋插刀與我為敵?

易婳啊易婳,你是有多想盡快擺脫墨書的癡情,讓他傷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徹底的斷了他對你的情念?

你在他心上再補一刀,何嘗不是在你的傷痕上再掘一尺?一日便可忘卻舊情我自是不會相信。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的婚禮定在八月初六,那日恰是你的生辰,可謂雙喜臨門共喜共賀。初五那日再送喜帖於眾人,如此便可少了他做足破壞你我婚禮的準備。怎樣?”易婳笑容婉然,數著手指一一細說。“我可是,很期待嫁給你的。”

很期待嫁給我……我可以不接受這樣的期待麽?我欲哭無淚。

此時我雙眼圓瞪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容易拾回被貓叼走的舌頭,“那個……兩人的婚服,還有一眾喜字貼花如何準備?”我要做最後的抵抗,雖然覺得此時窮途末路抵抗沒有任何作用,易婳已是鐵定了心讓我娶她,我不答應怕是不行,因為我已找不到其它能夠有力回絕她的理由。

“這些更簡單,交給風月閣的姑娘們處理,你只管等著做新郎便可。”她捏了捏我的臉,笑得很是,高興。

“……如此,好吧。希望我能夠見到初七的朝陽。”我下巴撐著桌面,無力地說。

“嘻嘻,我會陪你一起看初七的旭日。”易婳不理我的無力,繼續捏我的臉。

主導權握在易婳手裏,我是被逼婚的那一方。我可以深刻體會當初叔夜被沛王逼婚心底下是有多不喜,原來被逼婚可以這麽慘烈,毫無招架能力。

可我對易婳的逼婚卻不是反感,同她成親,然後一直陪著她守著風月閣,和她一起在小宅裏共度餘生,沒有什麽不好。只是莫名擔憂,她自悲戚之中轉變得太快,一切想得太過突然,我恐此中有所生變,這幾日還是讓劍侍看著易婳為好。

既然決定下來,易婳自是讓風月閣中眾姑娘小奴們縫好嘴巴保守秘密,婚服托別人名義讓裁縫連夜趕制,喜字貼花則是姑娘們親自動手,酒宴菜色也早早定下單子,一切進行有條不紊。至八月初五晚倒是準備完畢,分毫不差,效率之高讓我咋舌不已萬分佩服。

這三日的大部分時間我親自陪著易婳,說各種笑話逗她開心,她很賞光的露出笑臉,一切看著沒有任何不妥。其餘時間則是劍侍暗中守著她,據劍侍回覆易婳也無任何不一樣。

莫非是我又憂思甚重想得過多了?

初五這日,按易婳的計劃是要分發喜帖,因我和易婳相關的人本來就少,而書信到信都一去,仲悌和月霞一來之間更是趕不及,信鴿又不識信都的路。不能讓他們參加我的婚禮,雖然這個婚禮假鳳虛凰,但也覺得當真是可惜了。

最後我能派發的對象只有在竹林的叔夜和子期,還有便是在洛陽的六個師弟了。

對於分發喜帖的任務,我拜托劍侍一力承擔。我不敢想象親手把喜帖交到墨書手裏他會是什麽表情,會有什麽反應。

能躲一時是一時,我這個鴕鳥心態不好,但也沒有辦法。

劍侍初五早晨出發去竹林,然後傍晚前回至洛陽,再一一發到其餘六人手裏,並把攔下墨書的重任同其餘五人說了。其餘五人知道易婳和墨書之間的感情,他們雖然驚訝我和易婳突然之間的成親,料想是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但此番情境下又是不方便細問,只好站在我這邊替我攔著墨書了。

劍侍派送喜帖速度之快,也讓我萬分佩服,敢情劍侍也和易婳一般很期待這場婚禮故而如此積極?

為這場婚禮做的一切準備過程中,只有我最是清閑,不需要插手任何事情,易婳也不讓我插手,所以我只能去找她聊天打發時間。風月閣的人看著我每日來找易婳,完全不顧及成親之前新郎不能見新娘的禮俗,認為我不拘小節又想念易婳得緊,每人都是一臉偷笑。

好吧,我不能明著指點墨書什麽,但真心希望他能夠再一次有勇氣幹出一番大事來破壞這場婚禮,譬如拜堂之時他力挽狂瀾沖破阻攔,拉著易婳的手說“跟我走,你不能和琴人成親!”然後眾目睽睽之下不理會我的感受把她給抱走。

或者我和易婳拜堂後,把墨書灌醉了直接送入洞房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們都沒有反悔的餘地之後就可以萬事搞定?

不論哪一種情況,我都很讚同。

如果墨書要把人帶走我不會再阻攔,要把墨書灌醉我也會積極配合。普天之下,有誰會像我這樣唯恐兩人分開為此想出各種補救方法?

咳咳,別問我原因,因為我真心沒把自己當成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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